解析《永恆族》：當信念與愛衝突，什麼才是你最後的歸宿

2021 年漫威電影《永恆族》（Eternals）劇照  來源：Marvel

本文含有《永恆族》劇透，請斟酌觀賞

前幾天去看了很熱門的電影「永恆族」，特效畫面滿場跑，刺激過癮（然後我發現我年紀大了實在沒辦法再看這種驚心動魄的片），表面上看起來是一部「爽片」但實際上，在這些特效背後有一個很重要的課題是：當你所相信的，和你所愛的並不是同一件事情的時候，你會做什麼選擇？

（以下有雷）

2021 年漫威電影《永恆族》（Eternals）劇照  來源：Marvel

你的命運由你的選擇累積

根據William Glasser的現實治療法（Reality therapy），我們的記憶跟生命都是有選擇組合而成，換句話說，你的「選擇」累積成現在的你，而每一次的選擇，也是每一次對未來的你的承諾。

在這部影片當中，女主角瑟西（Sersi，Gemma Chan飾演）長年和地球上面人相處之下，對大家有了感情，也不願意這顆星球因為新的神的誕生，而全數犧牲，所以很努力的想要阻止神甦醒。換言之，地球上這些人是她的愛，她相信這些生命的存在比起創造一個新的神更重要，所以在生死關頭的時候，她做出了選擇：反抗天神組族大法官阿里瑟姆（Arishem）的意志，做出不愧對自己良心的決定；相對的，男主角伊卡里斯（Ikaris，Richard Madden飾演）一直以來對阿里瑟姆忠心耿耿，縱使親手殺了自己的上司阿賈克（Ajak，Salma Hayek飾演），來實踐一直以來自己信奉的信念（這個「信念」，可能是效忠阿里瑟姆，也可能是創造新的神），甚至不惜背叛自己的同伴，告別自己的愛人瑟西。

這段劇情在講的是什麼呢？從我的觀點來看，有2個不同的層面可以深入探討：

（一）當信念與所愛衝突，你會做何選擇？

現實生活當中，我們可能沒有機會面對這種「拯救地球或者是創造神」的掙扎，但是我們可能會面臨「是要選擇所愛的人，還是要選擇你的理想和工作」。例如，遠距離戀愛的情侶（Long distance romantic relationships)，或許就是選擇了自己的工作和理想，而某部分犧牲了身體的親密；另一方面，那些為了另一半放棄原先的工作和夢想的人，也可能在午夜夢迴的時候後悔——尤其發現另一半不值得自己做出這樣犧牲的時候。伊卡里斯其實可以趕在最後一刻，殺掉瑟西，實踐自己的意志，但他並沒有這樣做，因為他愛瑟西。在影片的最後，他選擇離開地球，飛向太陽，某種程度上是很傷心的，但他也知道，就算留在地球，他還是會跟瑟西對立，道不同不相為謀。

2021 年漫威電影《永恆族》（Eternals）劇照  來源：Marvel

（二）獨立與依賴的矛盾

相較於慈悲、有同理心、很在意別人（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）的瑟西，伊卡里斯一開始就被創造成一個戰力超強的戰士，他獨立、可以不需要仰賴別人，甚至會飛行，其實這兩個部分，分別代表我們在社會當中互相矛盾的兩股力量，一方面想要與人連結，另外一方面也想要追求自由、獨立自主。這兩個力量相輔相成，這就是為什麼和人群聚在一起久了，我們會渴望有自己的空間；可是孤獨久了，又想要出去透透氣、與別人說話。生命當中的每一個片刻，你都可以留意心中這兩個部分的消長，進一步的去感覺，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。

面對生命當中的各種難題，不論是職業的選擇、關係的開始與結束，你內心的瑟西與伊卡里斯看似對立，但兩個人卻是很深愛彼此的，不論你最後做的是什麼決定，其實都是你在兩難和痛苦當中，能夠找到的，最好的平衡。

你心中也有一個不想長大的小孩嗎？

這部電影當中還有一個很特別的角色是絲派克（Sprite，Lia McHugh飾演），她是所有永恆族戰士當中唯一的小孩，由於永恆族永遠不會變老，這也意味著，12歲的她永遠不會長大。

2021 年漫威電影《永恆族》（Eternals）劇照  來源：Marvel

等等，不用長大不是很好嗎？不長大其實是很多人的夢想，如果可以不長大，除了不需要經歷生老病死，也不需要負擔任何責任，看起來好像很不錯，但是這也意味著「體驗的限制」（restriction of life experience）：沒有第二性徵、沒辦法談戀愛、沒有足夠的詞彙去表達複雜的情緒等等。

另外一個超級英雄金勾（Kingo，Kumail Nanjiani飾演）用一個知名故事《彼得潘》裡面的幾個角色來隱喻她和瑟西、伊卡里斯的關係——伊卡里斯深愛瑟西，就像彼得潘喜歡溫蒂一樣；小精靈叮噹雖然也喜歡彼得潘，但彼得潘終究不會愛上她，因為叮噹在彼得潘的眼中，只是個小孩。換句話說，伊卡里斯在片中雖然很感激絲派克（甚至最後只剩下絲派克支持他），但他愛的還是瑟西。這段劇情提供了一個重要的寓意是，長大的過程當中必然會歷經一些痛苦，甚至要面臨前面所說的伊卡里斯和瑟西對於愛和理想的兩難，可是如果你永遠都活在童年的夢幻泡泡、過往的美好經驗裡面，那麼這些栩栩如生的幻象終究會破滅；一轉身，你還是得面對現實。

成功的結合必須有足夠的分離

那麼，這部片的現實是什麼呢？現實就是：每一個永恆族英雄的選擇，最後都導向分開。這幾個超級英雄，最後仍然分散四處，伊卡里斯率先離開，飛向太陽；費斯托斯（Phastos，Brian Tyree Henry飾演）選擇在地球上面陪小孩；絲派克選擇成為人類，體驗生命；金勾繼續當他的明星；而其他的超級英雄則選擇回歸。

2021 年漫威電影《永恆族》（Eternals）劇照  來源：Marvel

許多美好的故事最後都會以「王子與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」作為結尾，但長大以後你慢慢會發現這只是個幻想，現實生活當中我們要經歷許多分離，而分離的意義並不在於分離本身，而在於唯有透過分離，我們才能夠真實和一個人結合。就像這個超級英雄小隊在一次事件之後，歷經分散，每一個英雄都有各自不同的選擇，他們的選擇也組成了他們往後的人生；而他們重新的聚首，則改變地球的命運。因此，故事最後的這個分開，或許也會意味著這還並不是最完美的結合，往後還有更多精彩的故事。

你也是一樣。

倘若你曾經因為失去一個機會、失去一份工作、失去一個人而感到傷心、失落、絕望，這個悲傷是很真實的，但另外一方面，這個悲傷本身也可能是後續故事的開始，畢竟很多時候，因為分離，我們才會更珍惜每一次的相聚。

生命很短也很長，真正的永恆並不是不改變，反而是「不斷地改變」。這條路上，有些時候和我們同行的人，不一定能夠一起走到最後，但也因為這樣，我們更可以珍惜每一個並肩而行的當下，然後尊重彼此的選擇，或許在下次見面的時候，你我都會蛻變成一個新的人，用不一樣的姿態，來編織下一段獨一無二的人生。